沈驚晩看見哥哥驟然荅白灰敗的臉色,終於還是忍不住嘶啞道:「夠了,謝彥辭!」
但那如秋葉般蒼涼的聲音悄無聲息散去,不起波瀾。
謝彥辭說完拂袖而去。沈驚晚固執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沈靖的手,想要留在他身邊,卻只是徒勞無功。
哥哥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,若是知曉,哥哥又該怎麼辦?但隨着謝彥辭遠去,一陣強烈幾乎撕碎靈魂的引力傳來將她拉離,她瞬問出現在近月樓門口。
耳邊傳來眾人細碎的竊竊私語聲。
「剛才那個殘廢是曾經的楚國戰神沈靖?他竟敢讓永安王跟她妹妹和離?!」
「他自己被大傅千金退婚就罷了,竟然連妹妹的姻緣都不放過。」
沈驚晚神魂一震,哥哥被退婚了?她竟毫不知曉.
「要我說,這個哥哥倒比妹妹識趣的多,知曉自己一個殘廢配不上名滿盛京的太傅干金,也不糾纏,就那沈驚晚不要臉,仗着家世求皇上賜婚!」
這時,林鄴冷冽的聲音傳來:「你們說夠了沒有?」
一群人做鳥獸散。
謝彥辭站在門口,抬眸看了一眼二樓包廂位置。
「沈驚晚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,先是夏英,又是沈靖,不就是想逼我去鎮國寺把她接回來?」
他臉上的嘲諷愈深,冷冷吐出兩個字:「做夢。」
定定看了他許久的沈驚晚露出一個支離破碎的笑。
她不明白,上天讓她以這樣的方式跟在謝彥辭身邊,難道就是想讓她更深刻的了解謝彥辭有多厭惡她嗎?
林鄴皺起眉,走近謝彥辭:「你不是一直想擺脫沈驚晚,方才為何不簽了那和離書?」
謝彥辭倏然轉頭看他,眼神冰冷,嘴角似笑非笑:「怎麼,和離了讓你娶她嗎?
林鄴也冷下眉目:「王爺慎言!」
兩人正對峙着,突然,快馬的嘶鳴聲響徹整條街。
一道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。
邊疆急報,快快讓道。
這種急報都是進宮直接呈給皇上,就算謝彥辭貴為楚國最尊貴的王爺亦不能私自探聽。
沈驚晩就看見謝彥辭蹙了眉,隨即對着身後的盧風道:「回府。」
剛踏進王府廳中,沈驚晚眼中撞入一道纖弱身影。
蘇清荷?
沈驚晩又倏地轉頭看謝彥辭,眼睜睜望見他斂了臉上戾氣,溫柔問:「清荷,你怎麼來了?
蘇清荷盈盈一笑,我見猶憐:「不知怎的,心頭總有些不安,便來看看你。」
月下清影,謝彥辭與蘇清荷坐於庭院中。
蘇清荷縴手撫琴,謝彥辭手持一隻玉笛。
琴瑟和嗚。
沈驚晚自虐般地看着這一幕,心中悲哀。
謝彥辭於樂理一道頗有造詣,一曲琴譜天下無數人求而不得,所愛女子自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。
她不是沒做過努力,兩人剛成親沒多久,她尋訪了一位制琴名家,費盡心力親手製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給謝彥辭。
但當她興緻沖沖抱着琴來到謝彥辭面前,還未開口,就見他冷着臉道:「你也配撫琴?東施效顰。」
說完抽出長劍,劍光一閃。她親手做的琴弦由中間齊齊斷開。
謝彥辭毫不留情地離去,絲毫沒注意到沈驚晩細密傷口布滿的十根手指。
她永遠成不了謝彥辭愛的那種女子。
沈驚晩從沒一刻這般清晰的明白這件事。
這時,謝彥辭的笛聲卻驟然停佳,他腦海中突然出現沈驚晚在這院中練槍法的身影,身姿翩若驚鴻。
又好像看見沈驚晚停下動作,白皙臉頰微紅,額間沁出一層薄汗
層薄汗,轉頭往他這個方向看來。
看見他沈驚晚眼睛先是一亮,又流露出踟躕和惶恐。
她小心翼翼徵求他的意見:「王爺,你若不喜歡我以後便不在這院里練了..….
「王爺,你怎麼停了?」
蘇清荷疑惑的聲音打斷謝彥辭的回憶。
「沒什麼。」他莫名竟有些倉皇,忙收斂思緒,正要說話。
怡時,護衛來報:「王爺,陛下召您即時入宮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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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宮,紫微殿。
沈驚晚跟着謝彥辭走入。
見他向楚國皇帝謝玄行禮後詢問:「皇兄,這麼晚召我入宮何事?是因為今天那份邊疆急報?」
謝玄抬眸看他,揉揉眉心才沉聲道:「敵軍突襲,沈家軍主將受傷,邊疆求援。」
謝彥辭沉吟一瞬:「沈家軍這次領兵的是旁支的沈明修吧?真是無用。」
沈驚晚一頓,說是沈明修,其實她才是主將。
這份情報應該是數十天前,她與羌國大將軍拓跋炎那一戰,許是沈家軍連勝,拓跋炎坐不住了,召集人馬夜攻雲鷲城,沈驚晚也在那場仗里受了傷。
為了以防萬一,便派人進京求援。
她又聽見謝彥辭道:「皇兄,我願親自領兵馳援。」
「不必,你給我安分在盛京待着!」
謝玄看着一無所知的弟弟,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情緒,又突然問,「阿辭,你這兩月就沒想過上鎮國寺去看一眼沈驚晚?」
沈驚晚抬眸詫異望過去,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鎮國寺,為何要問這句話?
謝彥辭臉上出現一抹明顯可見的煩躁。
「為何這幾日個個都要跟我提沈驚晚,搞得彷彿是我虧欠了她!」
你……」謝玄語氣一沉,又無奈地問,「你就不曾對她動心分毫?」
謝彥辭毫無半分遲疑地冷笑。
「她是我此生最厭惡的女人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