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小飛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如同他不在一般打情罵俏。
兩個人加起來少說也得八十歲有餘吧。
看着二老如此這般,沈小飛不禁一陣惡寒。
沈南中送走夫人,輕輕舒口氣。轉過身,與沈小飛相視尷尬地笑着。
沈南中一面走到位置前坐下,一面緩解尷尬的氣氛說道:「你大娘她雖然脾氣差些,人其實很好的。」
沈小飛忙回應說道:「那是那是。孩兒看得出來。」
「至於剛剛說的懲罰呢,你配合下就行。只是出門別讓你大娘看到,不然……她又要糾纏爹不放。」沈南中說道。
「是,小飛明白。」沈小飛答道。
「今日的事兒你幹得不錯,爹很高興。只是最後的賭約損了些。那廖二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娘舅,他為人雖討厭些,但畢竟當著下人面,着實會讓他難堪。後面你要小心些。他這個人心眼小,指定是要找機會報仇。」沈南中說道。
「是,多謝爹提醒。」沈小飛回道。
「跟爹講話不必如此拘束。」沈南中不悅道,「爹知道以前是爹虧欠你們母子二人太多。爹說再多也無濟於事,只能盡最大努力去彌補。」
沈小飛忙道:「爹,您誤會了。小飛從沒有怨恨過您。是您帶小飛到這個世上的,小飛對您心裏只有感激,絕無半點兒埋怨。」
這些話沈小飛絕不是矯揉造作,他雖然生在現代,但思想里卻是一個中國典型的傳統思想。
父母生育之恩大於天,這是他秉持的信念。
沈南中很是欣慰,說道:「果然不愧是我沈南中的兒子!」稍停頓後說道,「小飛,你的年歲也該成家了。明日爹便差媒人尋得一位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,與你早早完婚。待你成婚,爹便向王上與你討個差事。待爹百年之後,這大將軍職位自然就是你的了。」
沈小飛一聽居然扯到他的婚姻上,忙說道:「爹,小飛一事無成,哪能分心去考慮這些兒女私情。待小飛做出一番事業再談也不遲。」
「說的什麼話,成家立業,成家立業,自然是先成家再立業嘛。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,這事爹說了算。」沈南中不滿道。
「但是,小飛當下實不想結婚。況且即使結婚,小飛也想自己找個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人。」沈小飛說著,見沈南中又要說話,忙繼續說道,「小飛清楚這平常人家兒女婚事自然是父母說了算,但您是沈大將軍,您是非常人吶。」
沈南中哈哈笑道:「你給爹戴這頂高帽爹很舒服。那你先說說,你是相中哪家小姐了,又是準備干一番什麼事業?」
沈小飛回道:「婚娶的事情小飛尚未考慮。至於干一番事業嘛,小飛想從商。小飛目前有一些構思想法,打算設計一些目前市面上未曾出現的小玩意兒,先從一個店面做起,然後在全國擴展分店,再然後擴展到其他國家。待這些做大之後,小飛再開始涉足投資其他行業,然後再擴展。如此這般不斷循環。」
說到後來,沈小飛已經興奮得彷彿一切已經唾手可得。
「從商啊,」沈南中沉思道,「農商是布政司轄屬。那布政司尚書陳勝一向與爹不和,只怕這事兒有諸多難度啊。不過,要想操作起來也並非沒有可能。你說吧,你要爹給你多久的期限,一年還是半載?」
沈小飛心想:「如果一年還干不出個成績來,那不白瞎我這領先幾千年的知識積累。」便伸出一根手指頭道:「一年!」
沈南中笑道:「好!爹就等你一年!」
沈小飛忽然想起一事,忙說道:「爹,您方才說,那布政司尚書名字叫做陳勝?」
「不錯。他負責掌管我國農商。怎麼了?」沈南中疑惑道。
「您跟他不和?」沈小飛繼續問道。
「哦,也算不上不和。」沈南中說道,「立場不同罷了。那老小子屬於大王子派系,一直有意拉老子入伙。老子是盡忠王上的,怎會跟他們尿一壺裡。對了,你日後若遇上大王子、二王子這兩個小崽子,離他們遠些。這兩個小崽子野心不小,拉幫結派各組一夥,一心為日後選王上謀劃。」
沈小飛不理會沈南中的警告,只留意他跟陳勝的關係,繼續問道:「那老爹你是不是準備把陳勝那老小子……」
說著,用手比劃一個割腦袋的動作。
沈南中不悅道:「胡說什麼!我二人同朝為官,只是立場不同罷了。何至就至如此。」
沈小飛仔細觀察沈南中的表情,不似作假,心想:「真是好演技,若不是我偷聽到信息,還真被你糊弄了。看來,老爹他這是與王上密議好的。事情重大,連他這個親兒子都不透露半點風聲。得,這些個破事兒就讓他們這些老東西爾虞我詐去吧。反正我也無意仕途,也不必管這些鳥事。只要死的不是我老爹,管他陳勝、陳敗,干老子毛事!」
沈南中見沈小飛臉上陰晴不定半晌不言語,便問道:「你忽然問這些做什麼?你可是聽到些什麼?」
「沒什麼!」沈小飛忙否認道,「只是好奇罷了。」
「嗯,但是你記住爹剛說的話,離那兩個小崽子遠些。」沈南中說道。
「知道了。」沈小飛說道,「爹你忙吧,我先回去了。」
清晨,沈小飛睜開睡眼,打着呵欠坐起身,高舉雙手盡情伸個懶腰,然後望一眼窗外,已是陽光刺眼,便喚道:「乖蟬兒,你家少爺起床了。」
沈蟬兒應聲前來,伺候他更衣洗漱。
沈小飛伸直雙手由着沈蟬兒張羅,問道:「蟬兒,前院什麼事情,一大早這麼喧鬧?」
沈蟬兒一面替他系腰帶,一面笑着說道:「少爺,不早了,已經日上三竿了。前院是正招聘家僕丫鬟,因人數眾多,因而有些喧吵。」
「還要招家僕丫鬟,你說我那老爹是不是特有錢?」沈小飛低聲詢問道。
「這奴婢哪裡清楚。想必廖管家清楚多些。」沈蟬兒回道。
「嗯,也對。有時間得探探底,老子的項目啟動資金還沒着落,到時候可得多訛出來些才是。」沈小飛想到這裡,說道:「蟬兒,趕緊給少爺填下肚皮,少爺還要再出去調研市場呢。」
沈蟬兒一聽他說還要出去,以為又是去那「春香燕雨樓」,為難道:「少爺,這個月的花銷昨日已都給您了。奴婢僅剩下百十文錢留作日常用品開支,實在沒有銀兩了。」
沈小飛老臉一紅,知道這丫頭以為他又要去妓院,忙道:「蟬兒瞎想什麼?少爺不是去那煙花場所。少爺是那種人嗎?你給少爺的銀兩都還在。」
沈蟬兒紅了臉說道:「對不起少爺,奴婢錯了。奴婢這就伺候少爺早膳。」
沈小飛故作滿意地說道:「對嘛。少爺是正人君子,才不會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。」
沈小飛用完早膳,便在沈蟬兒陪同下出去。
出了中院,路過前院時,見院中擺一張四方桌子,桌上散落着一堆銅錢。
廖二正仰坐在桌後,雙腳蹺在桌面上,手裡捧着把瓜子嗑着。
旁邊站着一個丫鬟捧着托盤,托盤上面凌亂堆滿磕過的瓜子皮。
桌側邊坐着一個男僕,面前擺放着筆墨紙硯,應是記錄人員花名冊之用。
桌前面整齊排列着一縱長隊,有男有女,俱是粗布衣衫穿着。
隊首最前面是一個小姑娘,正跪在地上磕頭哀求:「求求管家大人,奴婢家裡實在拿不出一百文錢,求管家大人開恩留下奴婢,待奴婢發了月錢一定將錢足額補上。」
廖二不耐煩道:「去去去,你這種人老子見多了。如若都如你這般,老子這規矩還有何用?有錢留下,沒錢走人!別耽誤老子工夫,下一個!」
小姑娘依舊不住磕頭哀求。
沈小飛正看着,忽然感覺沈蟬兒在拉他衣角,回頭看她,只見她指向那個跪地的小姑娘,小聲說道:「少爺,是昨日那個姐姐。少爺你幫幫她吧。」
沈小飛回頭仔細端詳一下,想起來了,這小姑娘就是昨日那個聲稱是布政司尚書外甥,叫什麼孫少爺,要拉走抵債的姑娘。
於是沈小飛輕拍下沈蟬兒的手,示意他來解決。